"快点!"铁牛在门外不耐烦地催促。

    南坡的活干完了,今天他们被派到西洼地除草。这里靠近水塘,蚊虫多得吓人。刚一下地,棒梗就被叮了满腿包,痒得他不停地抓挠。

    "专心干活!"铁栓瞪了他一眼,"蚊子能咬死你?"

    棒梗勉强挥了几下锄头,但注意力全在腿上那些越来越痒的包上。汗水流进眼睛里,辣得他直流泪。太阳晒得头皮发烫,后背的衣服湿透了黏在身上,说不出的难受。

    "我要歇会儿。"棒梗终于忍不住扔下锄头,一屁股坐在田埂上。

    铁栓大步走过来:"才干了多会儿就歇?起来!"

    "我痒!"棒梗抓挠着小腿上的包,已经挠出了血痕,"这鬼地方根本没法干活!"

    铁栓一把揪住他的衣领:"你再说一遍?"

    棒梗的火气也上来了:"我说这地方不是人干的活!你们故意整我是不是?"

    "整你?"铁栓冷笑,"全村人都在这干活,就你金贵?"

    棒梗猛地推开铁栓:"滚开!我受够了!"他转身就往回走,"我要回家!"

    铁栓一个箭步冲上来,从后面一脚踹在棒梗腿弯处。棒梗扑通一声跪在泥地里,还没等他爬起来,铁栓的拳头已经落在了后背上。

    "偷懒是吧?耍横是吧?"铁栓一边打一边骂,"狗改不了吃屎!"

    棒梗挣扎着翻过身,抓住铁栓的手腕:"别打了!我干还不行吗?"

    铁栓喘着粗气站起来,指着地上的锄头:"捡起来,干活!今天不把这垄地除完,别想吃饭!"

    棒梗慢吞吞地爬起来,捡起锄头,有一下没一下地锄着草。心里的那点悔意和决心早已被烦躁取代,他现在只想快点结束这该死的劳动。

    中午麻丫送饭来时,棒梗正躺在树荫下装睡。他听见铁牛对麻丫说:"又犯懒病了,上午就干了半垄。"

    麻丫没说话,但棒梗能感觉到她站在自己身边,目光落在自己身上。那目光里的失望像针一样扎在他背上,但他懒得动弹。

    "当家的,吃饭了。"麻丫轻轻推了推他。

    棒梗装作刚醒的样子,揉着眼睛坐起来。麻丫的眼睛红红的,像是哭过。她把玉米饼子和咸菜放在棒梗面前,然后默默地走到一边去喂柳絮。

    棒梗食不知味地嚼着饼子,心里那股无名火越烧越旺。他猛地站起来,把剩下的饼子扔在地上:"难吃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