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垂容……”

    “不要叫我垂容。”楚垂容打断他,“你没有资格。”

    她说完转身就走,这一次谁也没有拦她。温辰屿站在原地,目光阴沉地盯着言玉,直到楚垂容的身影消失在街角。

    言玉苦笑一声:“温将军这是在警告我?”

    “不。”温辰屿淡淡道,“我只是在提醒侯爷一句,有些人,错过了就是错过了。”

    温辰屿站在原地,周围的昏黄光线逐渐暗了下来。他垂下眼帘,沉默许久才迈步离开巷口,步伐似是被千斤重石压住般迟缓。而楚垂容的身影,早已消失在巷道尽头,只留下一道幽冷的背影,刻印在他的记忆中,久久挥之不去。

    楚垂容回到医馆时,天已彻底黑了。她推门而入,丫鬟青萍迎上来,瞧着她面色苍白,不由低低叹了一声:“小姐,可是又有人不讲理惹了您?为何回来时这样失了魂?”

    楚垂容未作答,只是轻轻摇了摇头,径直走到桌边,将药箱放下,准备整理今日的器械。青萍看她神情冷淡,却也不敢多问,只端着一碗热汤过来,道:“小姐,用些吧。这汤可放了些安神的药材,您喝了睡得也能安稳些。”

    楚垂容拿起碗,却未入口,只是目光定定地落在那晕开的浅黄色汤水上,似是有意无意地出神了许久。青萍见状隐隐担忧,于是轻声问道:“小姐,是不是那位温将军又来惹您了?奴婢瞧着他总是缠着,像是存了什么心思似的。”

    楚垂容的眉尖动了动,她终究抬眸看向青萍:“他不曾惹我,不过是想解心结罢了。”

    青萍听了这话一怔,随后有些不满地咬了咬唇,忍着未开口。然而她的沉默,却能让楚垂容轻易看透她心中所想。楚垂容放下手中汤碗,目光变得更柔和些许:“青萍,有些事情自会有结局。我不愿去相信,也不过是无法承担起那些后果罢了。”

    青萍轻轻地“嗯”了一声,却低下头不再敢争执。医馆里光线暗淡,她端起再添热的汤走到灶房,神色不觉间多了几分忧虑。而楚垂容就坐在桌边,低头翻开了医书,脑海却怎么也无法静止下来。

    不知为何,她似乎总觉有什么东西从她的胸口头顶压过,仿佛今日的短短对话,留在她心底的一点点波纹,正在不安地扩散开来。

    正当医馆陷入死寂时,忽而有一阵敲门声传来。青萍闻声出来开门,却脸色微变:“谁呀?深夜来叨扰我家小姐,还敲得这样急?”

    门被缓缓推开,楚垂容抬眼看去,只见来人竟是梁时木。他的脸色难看,几乎可以用暴怒形容。楚垂容那双波澜不惊的眸子扫了他一眼,随即冷冷挑眉:“哥哥,深夜来此,所为何事?”

    梁时木冷冷盯着她,像是恨不得将她看穿。他一脚踏进医馆,直接拍了拍她桌上的医书,声调压得极低:“楚垂容,你就这么狠心!连母亲的颜面都不肯给,你真叫所有人都觉得你是个不孝不义的东西!”

    楚垂容合上医书,声音平静得毫无波澜:“母亲的颜面,我从来没有不给。只不过,是我救不了她的自尊罢了。”

    梁时木的手一颤,咬牙切齿道:“救不了她的自尊?你还有脸说!她今日哭了一整晚,说你早已不是楚家的人!你还改姓,不认祖宗,叫她如何在这个府里立得稳?”

    楚垂容闻言却轻轻一笑,漆黑的眸子里寒意尽显:“梁时木,我改姓,是为了祖父,也是为了我自己。这桩悲剧,我设计过吗?我只能一步步走下来,我只能守住我的尊严。这点尊严若是都存不住,你又叫我怎么立足?”

    “立足?”梁时木冷笑,反手重重拍上桌子发出巨响,“你在这里自立门户,你和母亲对着干!今日母亲的手帕交,那位贵妃都看不过眼,派人问罪!从家族到皇宫,你还想立足哪里?”

    梁时木的话逼得楚垂容直接站了起来,气淬进了她的眼底:“皇宫、家族!梁时木!从辛者库到现在,你可曾问过什么叫我的立足之地?谁都能立足,唯有我楚垂容,只剩颓废与生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