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州星辰文学>科幻灵异>自救无望 > 3-3·1 病猫
    时文柏醒来的时候,天才刚蒙蒙亮,浅淡的阳光被窗户玻璃拦住了一部分,余下的光线勉强把室内照亮。昨晚的向导素出乎他意料的长效,他安稳地睡了好几个小时,精神躁乱导致的头疼和耳鸣竟然还没找上门来,时文柏的思绪久违地清晰,那些冲动的逃脱尝试浮现在脑海中。“那人都把脖子送到嘴边了,我在想什么啊,先咬再头槌,至于手脚上的枷锁,总有机会挣开的。”时文柏连连摇头,“之后也是,都起来揍人了,怎么就不知道先扯下遮挡视线的领带,去硬拼什么……”哨兵懊悔地起身坐直,腹部肌肉被牵扯发出一阵刺痛,他低头看了一眼,皮下的淤血已经变成青色,估计再有半天就会消退。这时他又想起,除了被揍了几拳外,对方并没有因为他的那几次挑衅和反击就对他下死手。“啧。”时文柏掂量了一下手腕上的拷环,“他把我抓来是为了什么啊……就先打再肏一顿?真的有病……”睡着的时候还好,现在醒来了,时文柏觉得有点饿。这间屋子里显然不会有食物,他清了清嗓子,对着天花板上的摄像头道:“早上好,您起床了吗?我想问问,您这里包饭吗?”要是没饭吃,他立刻就破窗逃走。如果这里离帝星宴会厅不远,他可以溜到后厨搞点吃的先填饱肚子,再考虑后续的逃脱计划。大约过了两分钟,床头处响起了一声“嗯”。听着像是刚起床时带着鼻音的低哼,从扬声器里传出的时候带上了细微的电流声。时文柏把毯子裹在身上,挪到床头的位置,在墙面上摸到了嵌在墙体内的扬声器罩网。他用手指尖敲了敲它,试探道:“我不想吃能量棒和营养液,您能给点好吃的饭菜吗,最好还能帮着调整下我的味觉感知,我不是要卖惨啊,我是真的好久没吃到有味道的食物了。”上次那杯被下料的酒不算。楼上,从被窝里冒出脑袋的阿多尼斯动作停滞。这家伙是不是太自在了?这么快就忘了昨晚的遭遇,现在不仅敢点餐,还敢得寸进尺要求调整感知。“你是不是还没有认清状况?”扬声器里的声音确实是昨晚的绑架犯,话音中带着很浓的困倦味,时文柏猜测对方也是刚刚才睡醒,不排除是被他吵醒的。时文柏困惑地扭头瞥了眼摄像头,难道这个绑架犯盯了他一整晚?“您家大业大的,想必不会让我这个可怜的囚犯饿肚子的。”时文柏是个闲不住的性子,精神躁动难受的时候他不想说话也找不到人聊天,现在一个人对着扬声器也能兴致勃勃地说上许多。“您平时喜欢吃什么呢,我觉得辣味的食物特别好吃,但哨兵吃不了很辣的,真的很遗憾啊。“啊对了,我还很喜欢吃海鲜,尤其是现捞现煮的。我之前在某颗海洋星球上吃到了特别美味的螃蟹,可惜那里现在被围起来不让海钓了。”这些话半真半假,带着点试探对方态度的意思。对方一声不吭,时文柏状似随意地问:“既然我没有得罪您,那我什么时候能走啊?”阿多尼斯已经起床走进了卫生间,正巧听到这一句,“看我心情。”双方都沉默了一会儿后,向导评价道:“……你好吵。”“诶,可是我就是这个样子的,您要是喜欢话少的哨兵,我给您推荐几个?”时文柏毫无停顿地接上了他的话,但那点小心思暴露无遗。阿多尼斯不想再听他叽叽喳喳,掐断了房间内路通讯。扬声器内的电流声消失不见,时文柏又装模做样地贫了几句,没有收到回复。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时文柏的肚子又开始咕咕叫了。他怀疑自己刚才把人惹恼了,所以不论他怎么喊,对方都没有再答复过。就在哨兵饿得准备敲窗离开的时候,房门处传来咔哒的解锁声。时文柏立刻摆出戒备的姿势。门打开了,门外站着一个男人,黑色卷发的发尾凌乱地翘起,黑眼圈很重,整个人像是熬了好几天没睡,萎靡不振的。他的手上端着一个托盘。“你……”时文柏死死盯着来人,凭借昨晚有来有往的一场打斗,他对绑架犯的身高和体格都有了一定的预估,门口这人显然和绑架犯对不上,“……是谁?”“我只是照老板的指令来给你送个饭而已。”黑发男人没有进门,弯腰把手上的托盘放在了地上,朝房间里推了推。他不和时文柏对视,表情平静地盯着房间内部,只用余光观察时文柏的行动。“……老板是谁?”“老板如果想告诉你,他会自己和你说的,所以我不能回答。”因为工作地点离得近,被迫前来送饭的哨兵阿奇尔已经有些不耐烦了,他昨天通宵上班兼打游戏,这会儿特别想回到温馨的小窝里睡一觉,但他还没有收到阿多尼斯的消息,暂时不能离开。时文柏瞥了眼地上的托盘,盯着阿奇尔向前走了一步。阿奇尔只有B级,知道自己打不过他,便向后退了几步道:“虽然我确实打不过你,但我建议你不要跑。”他抬起手指了指腕部,“拷环允许的活动范围仅限于这间屋子里,超出限制会放电的,电晕S级哨兵应该绰绰有余。”时文柏皱着眉转了转手腕。如果这副拷环真有电击功能,那么绑架犯把他关在有门有窗的房间里,还不担心他逃跑,就能解释了。精通机械改装的哨兵认真地研究了一会儿手上的拷环。好像能拆?“如果你想试,麻烦等我离开了再试好吗?我只是打工的,既不想挨揍也不想被扣工资,谢谢你。”话音刚落,阿奇尔的光脑上弹出阿多尼斯的信息,他一目十行地扫过,对时文柏说:“老板允许我走了,再见。”就在时文柏迟疑的时候,门又关上了。“唉……要是精神力还能用就好了。”时文柏敲了敲拷环上的接合痕迹,“拆这个就是一秒的事,连工具都不需要。”饭菜的香味溜进鼻腔,时文柏转移注意力,走到门边弯腰拾起托盘。托盘不大,上面摆着的吃食不少,可惜配套的餐具是软乎乎的勺子,降低了食用精致摆盘食物的格调。时文柏早就饿了,嗅了嗅,没闻到奇怪的药味,也不计较软硅胶的勺子好不好用,就吃了起来。伙食……竟然这么棒!都是专供帝星宴会的食材,有钱也吃不到的那种,并且是很符合哨兵口味的“不加盐”烹饪,完美凸显了食材本身的鲜美。品尝着美味的食物,时文柏满意地眯起眼睛。那个绑架犯想必不会每天都来找他,要不在这里再混混,多吃两顿再走?反正他每天除了等死,也没什么事是必须要做的。另一边。帝星议事厅内设置了各个派系的专属休息室,仅供派系的代表人,也就是一名上将和两名议员使用。阿多尼斯所属的繁荣派是和平主义思潮的代表。上将辻裕美是一位S级哨兵,除了开会,其他时间都不会来休息室,另一位议员罗兰·马歇尔偶尔会来坐坐,但大多是时间都是在家里和“舔狗们”厮混,所以休息室成了一个很安静的好去处。阿多尼斯习惯在这里处理一会儿公司文件,顺便吃个早餐。他给值夜的阿奇尔发了消息,给时文柏送了饭,但他并不关心时文柏的反馈。对他来说,时文柏是个有意思的玩具,养起来不费事就先养着。很小的时候,他捡到过一只猫。当时的他既没有养猫的能力,也没有保护猫的力量,所以猫在某个晚上偷跑出去,被路过的巴尔克打死了。他是给时文柏挂了镣铐,不过以哨兵的脾气,应该吃饱了就会和那只猫一样偷跑出去吧。阿多尼斯的指尖在平板上敲了敲。没关系的,阿多尼斯想,为了安全起见,他昨晚去见时文柏之前,就把地下室刑房里巴尔克的脖子勒断了。想起巴尔克堪称惨烈的死状,白发金瞳的向导有一瞬间露出了野兽撕碎猎物后的餍足神情,随后勾唇微笑,复披上了漂亮的人类外皮。他现在很厉害,不会有人再能伤害他的东西了。...罗兰推开休息室的门,果不其然看到了正在专心操作平板的阿多尼斯。他白色头发的发尾微翘,柔顺地披散在身后,来自屏幕的光照亮了金瞳的一角,也把纤长睫毛的末梢点亮。他穿了一件黑色的高领毛衣,宽松的版型遮挡住肌肉线条,让他看上去有几分瘦削,面料柔软、驼色的围巾披在他的肩上,压住了几缕发丝,两条长腿被黑色的布料包裹,随意地交叠在一起。发型、服饰都是常规的扮相,偏偏整个人像是打了柔光滤镜,慵懒的感觉盖住了锋芒,给神明般冰冷、纯白的大理石雕塑罩上了一层温柔的薄纱。罗兰仔细打量了好一会儿,直到引起阿多尼斯的侧目,才把长腿一伸,懒洋洋地在沙发上坐下,背靠着身后的软垫,“你今天怎么闪闪发光的?”“别把你哄哨兵的那套话术用在我身上,罗兰。”阿多尼斯眉头蹙起,金色的眼中闪过一丝厌恶,慈爱纯白的神明重回黑暗,变回了罗兰熟悉的样子。“我只是想问问你找到了什么保养小妙招。”罗兰轻笑了一声,“阿多尼斯,有没有人和你说过,你心情好和心情不好的时候,看上去像两个人?”“没保养。”阿多尼斯重新回头处理公司的文件,“我无所谓其他人怎么看我,倒是你,今天怎么想到过来了?”“早上起来,一开门看到那么多低眉顺气的脸,突然感觉有点没意思。”罗兰打了个哈欠,“你说他们怎么没一个敢上来甩我一巴掌的?”甩完巴掌,大概就可以领取全家暴毙套餐了。阿多尼斯看了眼隐隐作痛的右臂,想起牙尖嘴利的时文柏。哨兵一人吃饱全家不饿,也许就是他的底气吧。但这也说明他背后没有势力支撑,没人会在意他是死是活。罗兰见阿多尼斯不说话,道:“我可能生病了,要不你揍我一拳试试?”“你放话想当M,帝国这么大,总会有人联系你。”阿多尼斯嘲弄道,“或者监狱牢里转一圈,那里有不少人想扇你巴掌。”罗兰名下的公司主营食品加工和销售业务。星际时代最重要的物资,就是能量币、矿物和食物,能量币的产能直接受控于帝国。罗兰这个食品行业内的后起之秀,如今能占据垄断地位,是因为不少竞争对手都被他送进了监狱。“这么恐怖的话你都说得出来?”罗兰脑补出自己被“老朋友”们撕成碎片的画面,打了个寒战,“早知道审判庭只能判个不痛不痒的关押,我就应该学学你,早早把他们处理掉。”作为矿产行业的寰宇巨头,阿多尼斯也是踩着前人的成果上位的,只是他做的比罗兰更绝,不留后患。阿多尼斯道:“等他们刑满释放吧。”没人会去触审判庭的霉头,直接越权处理监狱内的犯人。将最后一份文件处理完,阿多尼斯关闭平板,打开了光脑。监控画面如实地展现了房间里的现状,吃饱喝足的时文柏把餐盘放在了门口,又回床上睡觉了。和之前舒展的睡姿不同,他侧躺着,身体蜷缩,手紧紧揪着毛毯的边缘,金发遮挡了大半张脸,只能看到咬得发白的嘴唇。这是怎么了?是早上阿奇尔送过去的伙食不合胃口吗?阿多尼斯愣神了几秒,才想起哨兵岌岌可危的五维评分,和堪称碎沫的精神力。精神躁乱?昨晚的时文柏太过活跃,差点让他忘记自己抓回来的是只病猫。罗兰准备泡茶,正在等待热水烧开,就见阿多尼斯站起身一副要外出的样子。“有事?”阿多尼斯把围巾的一角翻折到身后,应了一声。“慢走不送啊。”……能在帝星居住的人非富即贵,为了便利,恒星系内其他行星除了发挥安保作用外,就是为这些人提供后勤保障。阿多尼斯的公司在距离帝星一次跃迁距离的行星上设立了临时办公室,他的助理和几位信得过的员工二十四小时待命。被选中的前来给时文柏进行检查的医疗向导,贝锦欣,是个在公司工作了十几年的优秀员工。这是她第一次面对面见到阿多尼斯本人。如果可以,她并不想知道阿多尼斯的私生活,但这趟加班实在是给太多了!贝锦欣低着头道:“老板,我确实没见过这么棘手的情况……”公司十大禁忌第一条,不要窥探老板的真容,被开除是小,丢了性命是大。贝锦欣眼观鼻鼻观心,语气平稳,“按照这份检查数据,他很难使身体和大脑恢复活力,睡眠质量极差,焦虑症状严重,压力极大,肾上腺素水平较高。”哨兵的精神力异常意味着他无法自发抵御外界电磁波的干扰,脑内激素混乱会引起大脑的器质性病变。一般来说,向导的精神安抚可以帮助哨兵建立保护,阻断脑部病情的恶化,只要等哨兵自身的修复能力发挥作用,就可以恢复正常。“也许是遇到了什么困难吧,他拖了太久了。”贝锦欣道,“我可以配置一些促进大脑恢复的药剂,帮助他尽可能调整状态。但23分已经可以判断为极危,为了您的安全着想,我建议您、呃……”她用余光瞥了眼时文柏手腕上严丝合缝并起的手铐,“建议您别把他养在家里。”躺在床上的哨兵盖着毛毯,露出的手臂上看不到衣服的肩袖,这间房间的布置又“充满情趣”,贝锦欣盲猜他应该是赤裸着的。老板不愧是老板,连玩情趣的对象也比别人厉害一点点,这个23分的哨兵要是愿意配合研究,应该能出好几份精神力方向的论文。阿多尼斯对下属的心理活动一无所知,“我看他昨晚睡得挺香的,今天早上还叽叽喳喳地和我聊天。”贝锦欣提醒道:“向导素也有镇痛和促进精神力修复的效果。”前提是哨兵不对成分过敏。阿多尼斯若有所思道地点头,“那大概就是了。”所以老板到底需不需要安排专人来给哨兵精神安抚,还是打算自己上?摸不清阿多尼斯对这个哨兵的态度,贝锦欣不敢给新的建议,只是在光脑上把药方传给了阿多尼斯的助理琼。“……唔。”时文柏睁开了眼,意识还没有恢复运作,大脑已经开始处理眼睛捕捉到的画面。身着黑衣的男人身形颀长,身姿挺拔,白色的发丝柔顺有光泽,散落在他的肩头。毛衣宽松的袖口向下滑落至小臂中段,露出细腻的皮肤,腕部突出的骨节处隐约透着浅粉的血色,衬得他肤色格外白皙。“我知道了,你可以先回公司了。”男人说话如同流水敲击玉石,通透饱满,是时文柏耳熟的声音,语气却带着眼语颐指的傲慢。站在他对面的女人欠身后快速离去,房间里只剩下了时文柏和他。时文柏的头还隐隐作痛,瞥了眼合拢的磁吸镣铐,懒得挣扎,就着躺在床上的姿势道:“绑架犯先生,您好啊。”阿多尼斯转过身来。一块装饰着金色花枝纹路的白色面具遮挡住了他的上半张脸,留空的位置是一双夺人心魄的金色眼睛,目光锐利如剑。时文柏想起昨晚的遭遇,绑架犯说自己很丑,是因为脸上有疤吗?金瞳很像,向导素的构成也很像。好家伙,那天晚上的黑发向导,是这个绑架犯的兄弟吧……他把黑发向导睡了,所以才惨遭报复?他是被牵扯进了什么奇奇怪怪的豪门故事吗,这都已经是星际时代了!昨晚的那场性爱太过激,和之前阿多尼斯留给哨兵的印象完全不同,时文柏没有把思路往他染了头发这种可能性上靠。“那天我们是你情我愿的,他是成年人了,您就因为他和我做爱就迁怒我,是不是太无理了。”时文柏的额头上有不少疼出的冷汗,眼皮半阖,看着有些委屈,“再说了,是他睡的我……”罗兰那句“看上去是两个人”得到了实证,阿多尼斯立刻意会了时文柏的误会。“您不开心可以去……”时文柏艰难地挪动被制住的双手,抓着毯子把自己裹得更紧了一些,“找您的兄弟说清楚。”一个很有趣的误会,阿多尼斯的嘴角勾起,“被他肏更爽,还是被我肏更爽?”“!?”哨兵的第六感预警如果能发出声响,声浪能把这间房子的屋顶掀掉。时文柏呼吸凝滞,在那双金瞳的注视下,一时间竟恍惚幻视了面前摆着的两条路——一条是死路,另一条也是死路。他还不如继续晕着呢,干嘛好死不死地现在清醒过来!“……您,是您!”这个绑架犯喜怒无常的,时文柏屁股还有点疼,趋利避害的本能让他先向阿多尼斯服软,低声道,“您别为难我成吗?”臣服后露出肚皮的猎物看上去无趣极了,阿多尼斯心道自己果然不适合养宠物,兴致很快消退,问:“门开着,你怎么不跑?”时文柏不知道这人是怎么做到每个问题都能抛给他两条死路的,破罐破摔地说:“拷环不是限定了我的活动范围嘛,您想看我被电击的惨状,可以直接开的,不用装模做样找理由。”应该是阿奇尔送饭的时候怕哨兵跑了,所以找办法唬住了他。原来哨兵不是真心实意地臣服,只是还在等待机会。阿多尼斯满意地点头,开始期待时文柏之后会带给他什么有趣的展开。这举动落在哨兵的眼里,又为他的喜怒无常落下了一道坚实的支撑柱,于是在他向哨兵伸手的时候,时文柏动了。时文柏撑着床垫借力站起,手臂挥舞,腕上的镣铐直朝阿多尼斯的胸口甩去。阿多尼斯只是想再给点向导素帮哨兵熬过等待药剂的这段时间,没想到被误会了,他不打算和金属拷环硬碰硬,后退了半步避开。楔尾伯劳凭空出现,扇动翅膀带起一阵冷风,羽毛扑在了时文柏的眼前,挡住他的视线,借着这个机会,阿多尼斯绕到他的背后,一脚踢在了他膝关节后方的腘窝上。时文柏疼得踉跄了一步,跪倒在地上,被向导掐住后颈按了下去,侧脸和地面紧紧相贴。立功的伯劳落在主人的肩膀上,雄赳赳地扬起头。阿多尼斯并没有生气,相反,他十分享受把时文柏制伏的感觉,抢在哨兵面前调侃道:“这次又是玩情趣?”时文柏没有回答。春药已经被代谢掉,松弛肌肉的效果也早就消失,他知道自己不是巅峰状态,还有劣势,但交手没几秒就被阿多尼斯按倒,让他有些唏嘘。精神状态恶化的这些年,他的体能训练也懈怠了。翠绿色眼睛里的光暗了下来,哨兵像只发现自己被剪了指甲的猫,不论怎么挠都抓不破主人的衣服,气势恹恹的。阿多尼斯的指腹在他耳后摩挲几下,给了一点点向导素。“一会儿有人送药过来,治疗精神躁乱的。”阿多尼斯起身,半叮嘱半威胁道,“乖乖吃掉,晚上我让你见……他。”时文柏仍然保持着躺在地上的姿势,提防可能会突然出现的电击,却见阿多尼斯迈开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房间,白色的发尾扬起,黑色的房门闭合,咔哒落锁。几秒后,哨兵手腕上的被强磁吸引在一起的镣铐也跟着解锁,他恢复了行动能力。时文柏猛地坐直身体,姿势变化使得心跳速度变快,头疼被向导素缓和,额角一跳跳的,像是不停被敲响的警钟。他的耳边仍然回荡着阿多尼斯留下的最后一句话,不管他怎么想,那个“他”都指向黑发向导。时文柏锤了一下地板,另一只手按着额角猛揉,越想越气,双眼被怒火点亮,他不相信自己的魅力大到可以令两位向导折腰,他们绝对是在玩弄他。“他们有病吧!”另一边,阿多尼斯重回议事厅。离例会开始还有一段时间,辻裕美上将也来到了休息室。她和罗兰互相看不顺眼,同处一室也不交流,沉默地翻看着光脑。“事情办完了?”罗兰朝他招呼了一声,新倒了杯茶放在茶几上。阿多尼斯坐在了两人之间空着的那张沙发椅上,拿起茶杯喝了一口,“嗯。”“中午好。”辻裕美朝他友好地笑了下。“中午好,辻上将。”阿多尼斯也笑着回应,“新的舰船引擎用起来还满意吗?”辻裕美认可道:“重量和供能效率的平衡十分完美,你的公司真是人才辈出,下一步我准备把星域总督府的驻守舰队全面换新……”辻裕美在这里坐着就是在等阿多尼斯,简单聊了几句新产品的优化方向后,她就先一步离开,前往议事大厅。阿多尼斯看了眼时间,也站起身。他的议员礼服外套挂在进门右手边的衣架上,他在门口站定,取下外套准备穿上。罗兰对着镜子打好领带,凑了过来压低声音说:“看来那个哨兵很合你胃口。”阿多尼斯一颗颗地扣上扣子,“嗯。”“刚才是他出事了?”“他精神力有点问题,先养着。”阿多尼斯语气平静,看样子不嫌弃哨兵“病怏怏”的。罗兰搞不清自己的想法。一方面,他羡慕奚嘉可以全心全意爱一个人的专注,另一方面,他又害怕自己被固定的伴侣“套牢”。眼看着阿多尼斯因为他的一个建议,表现得有些反常,他忍不住提醒道:“玩可以,你可别爱上他,我本意不是想把你推进火坑。”爱?阿多尼斯摇头,“你想多了。”哨兵被逗弄的反应很有趣,他觉得稀奇而已。他对自己的认知很清晰。从小到大没见过母亲几面,同时也被父亲忽视的他,根本没有感受过爱,更不可能学会爱别人。他只不过是小时候没得到过什么好东西,因此什么都想捏在手里。如果像他这样扭曲的占有欲也可以被美化成“爱”的话……那这个世界真的没救了。“走吧。”穿戴整齐后,阿多尼斯和罗兰一起离开了休息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