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忽而笑了。邱道长看不懂她的笑,更捉摸不透她的情绪。女人呐,好难懂,一会哭一会笑。他费解地挠了挠头,说了这么多,把梁屿舟说得这么卑微可怜,她到底听没听进去呀?宋挽初的眉眼又渐渐变得冷漠疏离,“是他自己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我为什么要对他负责?”邱道长被问得愣住了。床上的男人,眼睛依旧闭着,苍白的指尖抓紧了身下的被子。“他为我而活,那是他的选择,不是我逼他的,如果我可以左右他的思想,我想让他离我远远的,不要再来打扰我的生活!凭什么一句他为我而活,我就要愧疚,我就要难受,我就要原谅他?”邱道长被反问得哑口无言,素月在一旁使劲地点头。姑娘说得对,戳他的心窝子,让他尝尝姑娘三年来受到的委屈!她突然尝到了咸苦的味道,摸了摸脸,一手的潮湿。宋挽初,你怎么这么没出息,说好的再也不为梁屿舟流泪呢?她转头,疾步跑了出去。素月赶紧跟上。邱道长依旧是一脸懵,这咋还哭上了呢?他的感知十分敏锐,察觉到床上的人呼吸发生了变化。一回头,果然看到梁屿舟睁开了眼睛,可他的瞳孔涣散,没有焦距般看着屋顶。手紧紧地抓着被子,手背上条条青筋暴起。“你都听到了?”邱道长闷闷地问了一句。那丫头说话,也太不留情了。长得那么漂亮,嘴巴咋跟淬了毒似的。“听到了。”“你也别生气,人家还在气头上呢,女孩子家生气了要多哄哄。”“我没生气。”梁屿舟嗓子哑得不像话,低沉沉的压着情绪,“因为我以前也是这样对她的。”邱道长又愣了。那种伤人的话,他一个七十多的老头听着都刺耳,难以想象梁屿舟一个大男人,对人家一个娇滴滴的姑娘说那种话……“哦,这样啊,那你活该,喝了药,好好反思吧。”……宋挽初在屋外站了好一会儿。“姑娘,山上风大,咱们还是……”素月话说一半,说不出来了。总不能让姑娘再进去吧?正发愁,周言走了过来。“夫人,主子要我送你们回去。”他蔫蔫的,耷拉着头,看着很没精神。“走吧。”宋挽初立刻迈步向前。回去的路上,她的心头沉甸甸的。她很努力地,想把梁屿舟憔悴苍白的样子忘掉,可越是想抹除,他的形象在脑海中就越深刻。他把自己作成什么样子,和我又有什么关系呢?我为什么要有负罪感?“夫人,到了。”马车停在了楚家的角门处。宋挽初想起了那个车夫,他要是发现自己和素月两个大活人不见了,指不定急成什么样子呢!眼看天都快黑了,他要是找不着人,回来告诉姨父姨母,整个楚家还不得翻了天?周言像是猜到宋挽初心中所想,“夫人别担心,邱道长给那个车夫留了字条,还给了他一锭银子,保证你和素月都会平安归来。”宋挽初这才舒了一口气。素月小声嘀咕,“臭老道还挺会照顾人的。”不难为办差的人,这点没得挑。“时公子带瑶光去哪里疗伤,夫人可知道?”周言问道,“主子交代,要我把瑶光带回去。”宋挽初微微蹙眉,阿兄定然不会把瑶光带回楚家。楚家人多眼杂,不是个静休的好地方。倒是有一个地方……宋挽初告诉周言一个地址。……大街上到处都是搜查的官兵,几乎所有的医馆都被包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