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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聪饥肠辘辘,满腹怀疑的穿过太守府大门,跟着主薄穿过长廊,向后堂走去,他心里正暗自后悔自己刚刚为啥不多吃点,少喝点:“到底是什么要紧事,就不能等等?我刚刚才拿起筷子,根本就没怎么吃,肚子还空着呢!”
“哎,人都到齐了,就等着你了!总不能让太守他们等你一个人吧?”主薄冷笑道。
“太守等我?”魏聪沮丧的低下头,从古至今都只有下属迁就上司的,没有上司迁就下属的:“主薄请稍待,让我整理一下衣衫,不然太失礼了!”
主薄停下脚步,上下打量了下魏聪,只见对方衣袖卷起,衣襟敞开,腰带也没有扎好,只得点了点头:“那你快些,不能让太守和诸位郎君久等了!”
“诸位郎君?”魏聪心中一动,他没有继续追问,用尽可能快的整理好衣衫,将上面的占着的芦苇碎片拍掉,然后对主薄道:“好了!”
于是,魏聪穿着沾染酒迹的衣衫,大步登上后堂,发现韩纯坐在主座,两厢坐着七八个峨冠高衫,神色威严的男子,左手边坐着一个神情疲惫的麻衣中年,右手边坐着一个黑衣少年,正是曹操。
“曹公子,怎么是你?”魏聪吃了一惊,他旋即意识到自己还未曾向顶头上司行礼,赶忙躬身下拜道:“属下拜见府君,方才属下太过惊讶了,还请府君恕罪!”
“罢了!孟德你先起来吧!”显然韩纯此时没心情拘泥于礼节,他指了指左厢最末尾的一个位置:“快坐下,我们就要开始了!”
魏聪应了一声,在韩纯手指的地方坐下,他这才注意到黄琬也在其中,其余几个男子虽然容貌各异,但面上那股子威严、高傲的味道,就好像一个模子印出来的。
“难道这几个和那黄琬一样,都是郡中高门?”魏聪心中暗想:“怎么也来了?难道是郡守让我清理本郡盗贼的事情发了?他们来和郡守争执?可要是这样,曹操又怎么也在其中?他应该南郡没啥关系吧?”
魏聪刚刚坐定,韩纯就向自己左手边那个神情疲惫的麻衣中年道:“陆太守,你可以开始了!”
那麻衣中年点了点头,就开始低声讲述了起来。原来此人便是武陵郡太守陆举,已经对荆州的地理有了基本概念的魏聪正想着这武陵郡不是正在闹武陵蛮吗?这个太守放着自己的郡国不守,跑到南郡来干什么?
“武陵郡已经陷落了,刘刺史早已没于乱军之中,贼兵肆虐——”
“等一下!”黄琬第一个出声打断了陆举的讲述:“陆太守,你守土有责,既然武陵郡陷落,你有死而已,怎么能跑到南郡来呀?”
“是呀!汉寿、临沅、索都是荆南重镇,城郭完备,怎么会一下子都落入贼手?你身为太守,自然应当与治所共存亡,岂可临阵退缩,为天下笑?”
“是呀!大丈夫死则死矣,岂可连这点廉耻都不要了?”
“你丢失郡土,就算逃回来也难逃一死!冯车骑就这两日便要到了,又何必不死在城中,回来受此屈辱呢?”
两厢的指责如连珠炮一般射来,把这位逃回来的陆太守喷的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此时的他早已没有了过去两千石的威风,只见他低着头,脸色如猪肝,浑身颤抖着,痛苦不堪,根本说不出话来。
“罢了!你不要说了,在旁边歇一歇吧!接下来让曹公子说吧!”韩纯同情的看了陆太守一眼,他上任南郡太守不久,和这个同僚也就是一面之缘,根本谈不上什么交情,但看到对方眼前的狼狈样子,还是觉得有几分兔死狐悲。毕竟如果易地而处,自己有决心在城破之后自杀而不是逃走吗?韩纯不想知道这个答案。
相比起这位陆太守,曹操的年纪虽然还小,但神情镇定,口齿伶俐,让在座的那几位本地大族首领和韩纯都暗自点头,这曹操虽然出身于阉宦之家,但少年老成,确实不凡。曹操先表明自己得知汉寿县被蛮夷猛攻后,就用自家财物买了粮食布匹,准备了船只,打算走水路前往汉寿县,想要解守兵燃眉之急。他讲述了路上自己看到的荒凉景象,让堂上众人个个神色戚戚,似乎曹操口中的一切,不是发生在荆南,而是在自己家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