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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出了雍鸡县城十余里,便是雍鸡关了,也就是后世著名的镇南关、友谊关。横亘于郁林郡和交趾郡之间的层峦叠嶂的大青山山脉在这里出现了一个缺口,经由这里向西南行不到两百公里,就能抵达红河三角洲的核心地段,交趾郡的首府龙编县。
“这也是令公子乘敌不备攻下来的?”袁绍看着眼前敞开的关门,有些不敢相信的问道。
“这倒不是!”魏聪笑道:“我预先派人打听过了,守卫这里的都尉是贾人之子,对金钱看的重些,我预先派人送来三十斤黄金,许诺他若是开城,还可以得到三十斤。所以——”
袁绍看着魏聪那张满是笑容的脸,一时间也不知道对方说的是真还是假,不过有一点可以确定,这次突袭魏聪恐怕早已做了充分的准备,他的敌人多半凶多吉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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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趾郡,龙编。
在交趾郡太守府邸以南,靠近天德江(红河支流,流经今天河内)的岗地,有一片幽静的住宅区。本地的居民都知道,能够居住在这片岗地的都是不一般的人家,即便是外来的没有根底的有钱人也难以在这一带立足,只有那等在交趾世代居住的望族,才能在这片幽静的岗地上建立起自家宅邸,是以本地居民给这片岗地起了一个颇为僭越的名字——黄底岗。
广信士氏当然是那些能在这岗地上有宅邸的少数家族之一,虽然士氏的发家之地在广信,但自从新莽时士家南逃至交州以来,其家族在交州各郡为官吏的少说也有四五十人,虽然魏聪在高要之役后将士家在广信的田产部曲抄没得差不多了,但百足之虫死而未僵,士燮、士武兄弟逃到交趾郡后,很快就得到了张磐的信任,成为其幕府中的重要幕僚。
“兄长,您回来了?”听到外间的通传声,士武赶忙走下堂来,迎接士燮。看上去士燮脸色灰暗,一副灰心丧气的样子,士武赶忙上前,伸手搀扶住兄长的手臂:“先洗把脸,吃点东西吧!”
士燮点了点头,他上得堂来,解下削刀,在婢女的侍候下擦了把脸,吃了两口豆粥,突然叹了口气:“你知道吗?今日在张刺史那儿,众人劝说了半日,他却始终一言不发,最后却说了句;‘若是不成,至多我回雒阳去,将这交州刺史给他做便是了’,当真是岂有此理!”
“兄长!”士武小心翼翼的接口道:“其实张刺史说的也不无道理,朝廷现在已经下了诏书,以魏聪那厮接替张刺史。朝廷名义都站在了魏聪那边,张刺史总不能抗旨吧?”
“胡说八道!”士燮闻言大怒,将手中的粥碗往几案上一顿,顿时汤水四溅:“魏聪就是个领着乱兵四处劫掠的贼人,别人不知道你还不知道?若是他能做交州刺史,那蛾贼就能做天子了,哪有这种道理!”
“小弟当然知道魏聪的底细,可朝廷确实下了诏书让他接替张刺史,魏聪手中又有兵,他有实力又有名分,日南和九真郡又有叛乱,交趾郡的豪杰们哪个还敢与他对抗?”
“此乃乱命,不可受也!”士燮冷哼了一声:“我已经打听过了,魏聪这厮这次能当上交州刺史,靠的是走太傅袁隗的关系,好像是送了一大笔贿赂,那袁隗居然就答应他了,致朝廷的体面不顾,还真就让他做了交州刺史,简直是荒唐至极!”
“兄长,就算是贿赂,朝廷的诏书总是下了,那大义就在他那边。再说了,这些年来向外戚、宦官行贿而得刺史、太守之位的人还少吗?也不多他魏聪一个吧?又有哪个敢拿这个当由头不奉诏的?咱们硬碰硬,肯定理亏,不会有好下场,照我看还是算了,去一趟番禺,托孔太守向那魏聪请罪吧!”
面对弟弟的苦苦劝谏,士燮终于恢复了理智,在权衡了利弊之后,他终于低下了头:“你说的是,若是硬碰硬,肯定不会有好下场。在交州我们不是他的对手,这样吧,我明日想办法去雒阳一趟,看看能不能想办法把他的刺史之位给抹了,至于你——”
“兄长请放心,我一定会想办法把广信的家业恢复过来!”士武道。
“嗯!”士燮点了点头,能够抓住事情的关键点,看来经历这番历练,弟弟还是长进了不少,自己肩膀上的担子轻松了不少,想到这里,他伸出手拍了拍士武的肩膀:“世事艰难,我等只有勉力行之,至于最后是非成败,就不是我等庸人所能笃定的了!”
“二位郎君,二位郎君!”
“什么事?”士燮沉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