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见微甫一进家门,便疾步走到洗手台旁。她掬起一捧冷水扑到两颊上,刺骨的凉水让她得以清醒,浓密的睫毛里盈璨璨藏着许多细碎的钻石,水珠沿着她俏丽的下巴和清挺的鼻尖滴落。
她手臂紧直用力地撑着洗手台的边缘,直直看着镜子中的自己。
手机一直在震动,林见微按下接听,听筒里立马蹿出一连串问题:“微微?怎么才接我电话?你到家了吗?酒会顺利吗?你喝酒了吗?”
林见微喉咙滑动,咬唇郑重对唐深说:“我不想接这部电影,深深,你明天帮我跟他们先说一下。”
不等唐深说话,林见微迅速挂断了电话。她觉得自己现在的做派就像那种耍大牌的小明星,地位不高,姿态很高,演技不佳,态度恶劣,真的很惹人厌。
夜深,林见微靠着床头,听着床头柜上小闹钟里齿轮转动的轻响,久久未眠。她攥紧了盖在身上的薄被,目光停在卧房的飘窗正对着对面一户亮着灯的人家,一家三口坐在沙发上有说有笑,暖黄色的灯光照着孩子天真稚嫩的脸,笑容纯净。林见微心里一酸,从前她也和那个孩子一样,能够躲在妈妈的怀里撒娇,能够坐在爸爸的肩上大笑。
可是这些永远只能留在记忆深处,甚至不能时常回想。没有任何依靠的她,必须成为一个理性而强大的人。
对于幸运的人来说,夜是温柔的。
对于那些身在痛苦中的人来说,夜是没有尽头的绝望。
凌晨两点,林见微没有半点睡意,一直在响的手机忽然安静下来,取而代之的是唐深的叫门声。
两个人面面相觑,唐深锁好门,紧跟在林见微身后。忽然,唐深停下步子,在原地站定。她和林见微相处了两年,很多时候她都看不透林见微在想些什么,也常常觉得林见微难以靠近。可这难得一遇的机会说放弃就放弃,是酒会上发生了什么事吗?
唐深小心翼翼地问:“微微,是不是酒会上有人对你······”
“不是。”林见微回答得干脆利落,唐深紧崩的两肩松弛下来,还好不是她想的那样。
“那你为什么忽然不想演了呢?”唐深咬唇,《佞臣》主角这样的资源搁在嘉影都是头一次,多少人眼红。林见微之前明明那么想要这个机会,现在抓住了却不愿意要了,这没有道理啊!
林见微良久未答,唐深试探道:“是角色不合适?还是觉得拍电影太有挑战了?正式开拍之前都要提前进组磨合剧本,还有导演会给演员讲戏,虽然咱们缺乏经验,但谁都有第一次呀!微微我相信你一定能够克服这些困难——”
林见微抿了抿唇,眉尖轻蹙,看起来那么无奈。
唐深眼珠一转,她所认识的林见微从来不会因为畏惧困难而放弃做一件事,恰恰相反,林见微最喜欢挑战困难。
“是不是剧组里有人说了什么不中听的话?我们没办法堵住别人的嘴,但是还可以用实力证明自己,给那些人一个漂亮反击,让他们——”
“深深,你困吗?”
林见微打断她,起身走到卧房搬了一床被子和一个软枕放在沙发一头:“你睡床我睡沙发?”
“林见微!”唐深大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