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师傅呢?他也来了么?”
问这话时,季长风是隐隐忧心的,心下早计量起同师傅交代的说辞来。
然而张雀先道:“没有,就我师傅来了。师伯腿脚不便,你又不是不知。”
既如此,季长风长长的吁了口气,但安分下来时,心下究竟有些怅然起来。
不多时,二人便行到了张雀先短住的客栈里。季长风随在张雀先后头,直爬了四层楼,最终进了四层西北角一个背阳处的屋子。
屋子没掌上烛火,阴郁郁的,倒有一股清而臭的草药味,嗅了这个味,季长风便知定了那人就坐在里头。
果然,才将门闭上行了两步,便听左手十步开外有人在咳嗽。季长风走近了去,看见他的师叔孙叔况。
那孙叔况卧在一黑凤梨木床榻上,床榻中间做了点凹陷的设计,他睡在那里,形销骨立,森白如纸,两只手扒拉出来撑着,活似一具棺中的枯骸骨,蓦的给一只野猫触到了身子,憋足了气力将脑袋探出来望。
洞洞的两个窟窿眼,瞧在季长风身上,季长风霎时间里觉得自己就是那只野猫,被钉住了,死挣也挣不开。
季长风躬身作礼道:“弟子拜见师叔。”
孙叔况并不会他,招了招跟前的熏香到鼻里嗅,兀自问张雀先道:“换了?”
张雀先急应他:“换了。是迦南香。”
孙叔况点点头,不再作话。
季长风立在那里,有话要说,然而生来嘴笨,不善辞令,一时之间不知道从哪里说起。
张雀先知他底细,便替他解围道:“师傅,季丹适才已同我说明了,他那日受到生人胁迫,先行去了戏水楼窃取玄举情报,不经意被撞见,故耽搁了这些时日。还在玄举到底也是因故取消了,万幸没有误了他。”
这番话一则隐去了胁迫之人的女子身份,只用“生人”作替;二则带上玄举取消的事由,减轻季长风差点误了应举的罪责,说得婉转而漂亮,季长风暗暗感谢,且佩服十分。
听过了缘由,那骨瘦如柴的孙叔况依旧不言语。季长风与张雀先二人在原处立着,不敢稍却半步,半晌才听见孙叔况时断时续的说:
“大后天,太一道,要自行举办,招员武会。”
季长风闻言心下一震。
他与张雀先二人自入道起,两位师傅便苦心授其武艺,殷殷寄望他们能修成大才,选入那三大玄宗之一的太一道门下,再作深造。
这是师徒之间一十多年的约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