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悄然落在易词身后,声音果决而低沉:“我带你逃,拼了这条命也要带你走!”

    易词没有转身,这气息和声音太过熟悉,以至于出现的一瞬间易词就认出了他。

    洛安,易词的暗卫,从易词被立为储君到现在,已经跟随在他身边十年了。

    易词从不怀疑洛安的话,洛安如果说拼了命也要带走他,那就一定会为他血战到流干最后一滴血液。易词叹气,鼻头有些发酸,不敢转身,怕一转过身就失掉了此刻视死如归的勇气。

    易词声音闷闷道:“你走,别跟着我了,去找邱凉,去找魏玉舒。我要他们活着!”

    身后没有动静。

    易词咬牙低斥道:“你走,这是我的命令!”

    片刻的沉默后,身后传来重重的响声。不用回头看,也知道是洛安跪地的声音。

    洛安的声音像是用尽了力气:“领命。”

    易词眼睛酸

    涩,眼泪就快流了出来。正欲继续踏步往前时,身后再次传来了洛安的声音。

    “王上,你要是死了,洛安为你殉葬。”

    易词身体微微停顿,没有说话,抿着唇继续走向前面那座被秦军包围的囚牢一般的宫殿。

    宫殿青色的砖瓦与灰色的石板透着沉闷压抑的气息,宫殿大门前穿着银色铠甲,眼神锐利的士兵早已注意到易词,手中的长戟对准易词大声道:“郑国的人?给我抓起来!”

    易词冷声道:“谁敢?”

    眼尖的秦军注意到易词衣着华贵,气度矜贵,一看就不是寻常人,迟疑了片刻问道:“你是何人?”

    易词的身材单薄却挺拔:“郑国的王。”

    易词抬步,大步走进宫殿之中,这一次再无人阻拦。

    漆红高大的石柱,台阶之上歪掉的龙椅。不知何人扣去了龙椅上镶嵌作为龙眼的宝珠,木雕的龙头空荡荡地眼眶对着易词,像是在无言地指责。

    易词心里一揪,回忆起当日父王重病垂死时,唤他到床前说的一番话。那时他的父王被病痛折磨得面色憔悴,躺在床上气息有进无出,但在说这番话时,他仿佛回光返照一般双目射出逼人的光,抓着易词的衣袖,死死地盯着易词道:

    “秦国质子的孩子生得一双狼目,必然是狼子野心,睚眦必报之人……如果郑国灭国,必然是因他而起!我故意放任他自生自灭,想让他死在郑国,没想到他命大,咳咳,逃掉了。况且你还得罪过他,他一定会回来报仇的!我的儿,你要当心,你一定要当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