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个人都在客厅落座时仍旧是诡异的沉默,最后是容峥延开了口“跟你们介绍一下,这是……现在应该叫容溪叶,当初你们妈妈生产后大出血急救,应该是混乱中和同产房的抱错了,具体情况还在调查,所以溪叶才是容家的血脉。”
桌上被放上了三份亲子鉴定报告,容峥延与容溪叶的、容峥延与容江璎的、容江璎与奚芳年的,也就是容溪叶的养母,她真正的母亲。
容峥延没有可以点名容江璎,但大家都明白,容江璎就是那个鸠占鹊巢的人,她的神色从震惊到愧疚,最后都归于沉默,她没有像第一世那样大吵大闹,只是安静地垂头坐着,手指不安地搅动,似乎在等待最后的审判,决定她的去留。
容江邶和容江栖在听到这些之后,眼神就没离开过容江璎,把她所有的局促不安都尽收眼底,他们也有震惊,容江邶的眼神更加复杂,但他们同样都泛出丝丝缕缕的占有欲。
“江璎不用担心,在容家这么多年都是有感情的,闻家的情况也不适合你再回去,你仍然是容家的孩子,你和溪叶还是同学,应该可以好好相处吧。”容峥延对容江璎的偏爱还是有,不过这个严谨强势的男人做很多事时总带着不容置喙的压迫感,也像是一种警告。
“嗯。”容江璎仍旧低垂着头,声音带着一点鼻音。
佣人来提醒晚餐已经准备好,容峥延也发话“先吃饭吧,都不要多想,江暮那边我会安排去通知。”
一顿饭吃得更加沉默,容峥延觉得应该照顾下容江璎的情绪,却不知从何开口,容江邶压制着心头诡异的高兴,他和容江璎的可能性更大了,容江栖倒是没想太多,只是对容江璎有了些看猎物的心态。
心里最乱的还是容溪叶,亲密的恋人变成了一家人,还是这么荒谬的事,她会不会怪他,或者会不会怕他怪她抢走他的人生,他好想告诉容江璎,她值得这样众星捧月的生活,她不应该被出身所困。
不断坠落的泪珠打断了心思各异的男人们,少女的身体太单薄了,明明坐在他们旁边却看起来那么孤独,苍白的脸色与泪痕刺痛着他们,她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只是默默地流泪,委屈得让人心疼。
被围观的窘迫让容江璎再也坐不住,她第一次不顾餐桌礼仪转身跑上了楼,把自己关在了房间内,滑坐在地上抱着膝盖。
独处的她收起了所有表情,只是坐在那,就是那一瞬间她觉得好累,活着好累,为了活着更累,扮演着可怜的样子,谋求他人的同情,很廉价,她的情绪、身体、她的一切都变得很廉价。
为什么是她走不出来,为什么是她被困在莫比乌斯环里,此前的那么多次里她追求的公平简直可笑,她拿什么去和这群身处上位的男人较量,似乎只有她的身体能将他们下拉至与她齐平,用几乎构陷的方式攀附在他们身上。
她活得不快乐,所有事都对她不公平,她好想让所有人都陪她一起,从鲜活走向死寂。
有人轻扣她的房门,不想回应,好想永远躲在这里,如果这些都是一场梦,她不用闭眼入梦全是那些痛苦的瞬间,睁开眼还要周旋在各种人之间。
门外呼唤她的声音多了些,这些现在担心她的人又会在未来多久后厌恶她,容江璎缓缓站起身将房门开了一道缝,倦怠地抬起眼看着站在她门口的两位兄长,记忆会重叠,好像曾经的一切再次上演。
“别这样看着我,我没有对不起容家,为什么这样对我!”少女双腿脱力地跌倒在地上,眼里的恐惧晃得他们心惊,长发铺满她身垂在地面,易碎又柔弱不堪。
她的声音不算大,到后面甚至像被堵在喉咙里一样,和她的泪水一起断裂,容江璎歇斯底里地模样吓到了容江邶和容江栖,容江邶想要伸手拉起她,容江璎却更惊恐地不断后退。
“别碰我!为什么这么对我,好疼,好疼啊!”她蜷缩在地上,哭得干呕,过量急促地用口呼吸让她喉咙像被风沙刮过一样难受。
容江栖蹲下身无措地看着她又怕伸手会刺激到她“江璎,哪里疼?”
她不说出话,她哪里都疼,被一脚踹在心口的疼,被赶出去在雨夜老街道里摔倒时划破手臂膝盖的疼,被长柄雨伞抽打在腿上的疼,被逼跳进湖里溺毙的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