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还未亮,小姑娘便在撕心裂肺的哭闹声中,与她的长工娘一道被赶出了陆宅。
陆长衍给出的理由是,长了张嘴,吵到了他的眼睛。
危如累卵,朝不保夕,好一副世态炎凉。
行俭当时就在想,他与他的婊子娘,迟早有一日也会被陆长衍毫不留情地一脚踹出陆家。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不记得哪个雪夜,行俭在陆宅门前瞧见了那位乞讨的小姑娘。
以及她那病入膏肓的长工娘。
他从怀里掏出两个馒头,那是他用来装女人的道具。
可那小姑娘极怨毒地瞪着他,恶狠狠地说,要是她的娘亲死了,行俭的婊子娘也要一起死。
行俭第一次目睹了赤裸裸的恶意,还是从十几岁小姑娘眼里折射出来的。
小姑娘没有接下馒头,反而用尽全身力气咬了他一口。
可谓是皮开肉绽,鲜血横流。
行俭抱着血淋淋的手,坐在檐下看了一夜的雪,他不明白,为什么不去咬陆长衍,反而来咬他。
他更不想与这狗贼说话了。
日子没了盼头,他等啊等,他盼着自己与婊子娘何时才能被赶出陆家。
再到后来,小姑娘的长工娘死了,行俭的婊子娘也死了。
那时候的行俭还不认得卖身契是什么,枯黄一页草纸,竟能编排完人之一生。
婊子娘死后,卖身契自然而然续在了行俭头上。
好长一段时日,他都以为婊子娘编排了好大一盘棋局。
以死明志,一走了之。
可真绝啊,行俭一辈子都离不开陆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