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屏熄灭,昏暗的地下室里黑漆漆的,仿佛巨龙的巢穴。
顾萧淡淡道:“要我请你出来你才肯现身吗?”
黑暗中一线微芒突闪,那是刀锋挥动时所反射的寒光!
弯刀刹那间横扫而过,顾萧跳跃后撤,鬓边的发丝被刀刃斩落一缕,刀光再闪,割裂空气发出飒飒的响声。
“铮”地一声劲响,笔直的深红的刀身上挥,格挡住来者的攻势,稳若泰山。对面也用刀,刀是灰色的,弯曲如弦月,轻薄得像是羽毛。
持刀者的眼眸也是灰色的,像他利落的短发,灰得如同历经暴雨洗炼的天空,透出一种湛湛的青。
“狄克斯·伯列那学长,好久不见。”顾萧冷冷地说。
如果杨越此时在场,就会知道开学进入宿舍时,墙角的喷溅型血迹究竟从何方而来,“对门经常来找麻烦的人”指的就是狄克斯这个神经病——
中央第一和平大学最出名的神经病之一,也是声名远扬的疯子,天生的反社会人格、不懂爱的怪物,信奉“弱肉强食”的丛林法则、认为“变强就是一切”的暴力狂。
狄克斯比顾萧高一个年级,两人从顾萧入学开始就不怎么对付,偏偏都被“飞龙”吸纳成为了必须共同合作的伙伴。
“你的刀变慢了。”狄克斯凝视着他,“就因为楼上的那个人类?”
“与你无关。”
“你会被自己害死,当钢板有了薄弱之处,强者就有了被击溃的理由。”狄克斯说,他的语调不带一丝起伏,仿佛一条平直的线,“你的所爱会被黑天放在和世人对立的天平上,而你不可能保护所有人。”
“我知道,”顾萧很慢、很慢地说,“可是,我爱他。”
这世上有千万种难解的谜题,可所有谜题中,只有爱是最无解的一种。
爱可以克制,可以压抑,可以拔除,但谁也不能强迫它从一开始就停止生长。
狄克斯沉默少顷,移开了目光,“我来拿你和歌者的战斗记录。”
一只指甲盖大小的、透明微黄的蜘蛛爬上他的手掌,而后蜷曲身体和蛛腿,缩成一个滚圆的球,静止不动了。
“‘张’拿到的芯片很可能和世界树有关,那张芯片保密级别是最高的红色,标号在第一序列,说明黑天的行动就在近期。”狄克斯说。
“如果你在乎那个人类,为他申请保护令,让他留在飞龙的基地。还有,如果你不想他酒后呕吐窒息而死,建议你现在上去看看,我来的时候他正在把龙舌兰和威士忌混着喝,而且每种都喝了半瓶。”
说完这句话他就离开了,灰色的影子三两下消失得一干二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