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呢?”她收回飘远的思绪,敛下眼中的异色,看向祝氏问道。
“后来因着有这颗寒箭草,相宜的身子果然渐渐好了起来。我后又找机会入宫见过她一次,见她身子大好,遂也放了心,便没有同外祖父提起这事。”说到这里,她的语气陡然变得哀恸起来,“谁曾想,她的身子好了不过半年,竟又渐渐衰弱了下去,依旧是怎么都找不到原因。生了之后,身子是愈发地弱了。再后来……再后来……”
说到这里,祝氏已是泣不成声。公仪音却已知道了她接下来想说的话,再后来……母妃就去世了。
只是……她隐约觉得祝氏方才那话中有什么不对。
若母妃入宫后身子渐差的原因是皇后给她下了醉清风,那么,母妃机缘巧合下服下了寒箭草,这毒应该化解了才是。怎么会……怎么会身子又衰弱下去?
她皱着眉头,脑中蓦地浮上一个想法,竟让她浑身打起冷颤来。
流珠是萼族人,如果……她也知道寒箭草的真实功效,那必然知道母妃身体内的醉清风已被清除。他们既然存了害母妃之心,就不会轻易罢手。难道……难道……母妃身子好了之后,皇后竟丧心病狂再次给她下了醉清风?!
脑中似被一道惊雷劈过,呆呆地怔在原地,只觉身发冷。
皇后与母妃究竟有何仇怨?!竟如此不惜代价也要除掉她?!
见公仪音面色有些不对,手心也凉得沁人,祝氏唬了一挑,忙拿手暖着她冰凉的小手,带着歉意道,“瞧我,好好的说这些做什么?无忧,别往心里头去。这些事都已经过去了,我们再悲伤也无济于事。相宜在天上一定不希望看到我们如此伤感的。”
感到手心一阵暖意传来,公仪音才渐渐回了神。
她不愿惹得祝氏平白担心,扯出一抹笑意,摇摇头道,“我没事,外祖母不用担心。”又问,“关于此事,外祖母可还知道些旁的事情?不拘是什么,只要同母妃有关就成。”怕祝氏拒绝,她低了头,面上一抹落寞之色,“母妃去世得早,无忧心中对母妃的印象已经很淡很淡了,若是能从外祖母口中得知一两件母妃的事,也能聊解无忧子欲养而亲不待的苦闷之心了。”
见她面色郁郁,祝氏心中一阵心疼,仔细想想,又道,“还有一件事,母亲同我略略提过一次,不过同她生病这事却是不相干了。”
“无妨。”公仪音抬了头看向祝氏,眸光中微有亮色,“外祖母只管说来听听。”
祝氏喝口茶水,便有开了口,“母妃身子大好之后,我去看过她一次。当时她心情并不大好,我问她缘由,她却告诉我说主上因她之故同长帝姬闹翻了。”
长帝姬?
乍一听得长帝姬的名号,公仪音不由怔住。可很快便反应过来,联想到上次在甘泉殿外无意间听到的长帝姬和父皇的争吵声,心中不免起了几分猜测。
难道……那日长帝姬和父皇争吵的内容便是此事?
她心中焦急,面上不免带了几分情绪,急急看向祝氏说,“却是为何?外祖母可知道?”
见她这般急迫,祝氏略有些生奇,却也没多问,又道,“相宜只粗粗提了几句,似乎是长帝姬府中驸马的身子也不大好,当时的情况甚至比相宜还要糟糕。长帝姬听说宫中找到了一株寒箭草,便来求主上,请求主上先将那寒箭草给她驸马用着,她会立即派人去再寻此药。”
“可这寒箭草不知长于何处,又如此稀罕,虽则驸马的情况更危急一些,但主上并未应允。长帝姬无奈,又退了一步,请求主上赐一半给她。听相宜说主上怕半株寒箭草药效不够,一狠心又拒绝了。后来……相宜的身子果然好了,驸马却是……撒手西去了……”祝氏的语气微有沉痛,不急不缓地道来,缓缓揭开了那尘封多年的宫中秘辛的神秘面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