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管一怔,抬头,对上一双安静又疏离的眼。那一瞬他才真正意识到,眼前这个年纪不到十六的少年,并不是来镀金的,而是真的会动手的人。
从那以后,公司没人再敢敷衍他。
三个月过去,公司运转井然有序,账目流水无瑕,管理层表面配合,态度也从早期的敷衍变得谨慎。甚至开始有人主动在会议上喊他“小沈总”。
但沈时安看得b谁都清楚。
这两家公司一个做调味料,一个做电子元件,都是新加坡出口到香港的正经产业,利润不高却稳。账本里密密麻麻的数字整齐到令人安心。每月的出货单、发票、进出货纪录、运输和关务核销都对得上,典型的模范企业。
偏偏就是这种完美,让他冷下了眼。
他随手翻了一份调味料出柜记录:一整柜18吨的成品调料,标价单显示香港某中小型超市采购,出口净利润大约两万新币。
他挑了挑眉,在纸上写下几个数字,再划掉。
“一万九,”他低声重复了一遍,像是说给自己听,又像在嘲笑什么,“运一整柜只为赚台车的钱?”
他当然知道沈家真正的钱从哪儿来。
以前刚到太平山的时候沈兆洪就说要去新加坡,这两个小公司,值不值得让沈兆洪自己出差,他心里有理数。
他也不是没想过沈兆洪在新加坡不止这两个公司,但是之前他在洪兴会的时候,接的新加坡货都是不同贸易公司的名字运过来的,沈兆洪一个香港人不可能在新加坡能注册那么多空壳公司。
这两家公司不是“没有毒”,而是毒藏得太深了。
账上g净,只说明毒品根本不通过正常账目走。
那家做电子元件出口的公司,主打新加坡制造、销往香港与台湾,一看就是正经技术贸易。
沈时安盯上它,只因为有一次,他翻一张运输单,发现货柜明明报的是“主板零件”,却没有任何符合报关规则的“配件编号”——而这恰好是新加坡出口中电子类产品必填的一项。
他没急着惊动任何人,而是去调了同一批货柜的运输记录。
正常报关的一柜电子元件,重量在4吨左右,而这批所谓“主板”的码头核重单却显示整整有8吨,却没有任何螺丝、电容、电阻等配件。
沈时安冷冷一笑,在纸上写下:“空壳。”
他知道那些做法。把毒品混进元件壳T,甚至用“钨粉”伪装成电子导料,再转手卖到香港各个地下加工点。只要不是警犬当场开箱,谁都查不出。
他连夜去翻那几柜货出货的时间,又查到港口那几日有三家报关公司临时换了清关人员,而这三家公司的法人代表,全是用住址挂靠的方式注册,关联企业里没有一家实T办公室。